泉州市客车客运量连续第七年下滑 客运“路”在何方

　　受各种因素影响，道路旅客运输市场不断萎缩。刚刚结束的2019年春运，我市客车的客运量连续第七年下滑——

　　道路客运，“路”在何方?

　　3月1日，今年春运结束，40天全市的道路运输量为218.9957万人次，与去年同期相比减少30.5%，这是春运客运量连续第七年下降。其实，从2009年起，我市客运的旅客量就开始下滑，每年下滑比例高达20%。我市道路客运市场面临什么样的困境?是什么原因造成的?又该如何突破困境?为此，记者进行了调查。

　　繁华落尽的往事

　　“我不做大哥好多年，我不爱冰冷的床沿”，这句歌词也许是道路客运行业现状的写照。道路客运曾经是泉州各种运输方式的龙头老大，有过辉煌的岁月，如今却繁华落尽。

　　已十多年没乘坐客车

　　说起乘坐客车的往事，曾在山东上大学的市民陈龙华感觉很是艰辛。他记得那是1998年寒假，因为学校有事，他较晚回家，刚好赶上春运，旅客多，买不到火车票，最后只能坐客车，中途转了好几次车才回到家。“当时交通工具少，没得选择，只能坐客车。”

　　“车速慢，路上又颠簸。”陈龙华说，以前最怕的就是乘坐长途客车，刚开始乘坐的是大巴车，经常超载，车厢内很挤，气味难闻。后来有了卧铺车，就舒服多了，睡一觉就到了。

　　他回忆说，那时长途客车半路上都要拐到一些饭店吃饭，一餐要二十来块钱，很贵。因为他乘车的时间要么是开学，要么是放假，旅客都很多。一些买不到坐票的旅客便拿把小凳子坐在过道上。

　　他说，1999年出来工作，单位在泉州市区，他回泉港老家还大多乘坐客车。从2007年起，他便很少再去乘坐客车了，出差或外出游玩时，要么选择动车或飞机，要么自己开车。

　　“闽南快运”淡然离去

　　闽南快运公司的故事开启，是在1998年。当时的它，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，经历了飞速发展的十几年，成为年富力强的“壮汉”。

　　据介绍，闽南快运公司以泉厦漳三地的运输骨干企业为依托，经营闽南地区城际间及周边道路的客运业务。巅峰时，拥有近200辆客运车，年营业额两亿元左右，年利润约3000万元，曾是福建省第三产业的百强企业。闽南快运泉州分公司成立于2004年，其经营收入曾经占到总公司的一半。因客运量的下滑，公司亏损大，2017年12月1日，“闽南快运”宣布退出快运市场。

　　快速变“旧”的新车站

　　从1990年春运正式启用开始，泉州汽车站便被大家唤作“新车站”(相较于位于民权路的“旧车站”——泉州车站)。从投用到发展，再到客流如潮，再到如今省际班车不再发车，泉州汽车站“回归”冷清，令人无限感慨。

　　福建省泉运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站务分公司经营科科长林国忠说，“新车站”投用之初，没有什么车，也没有什么旅客。“旧车站”也还在使用，因为当时“新车站”位置相对偏远，旅客还是习惯去“旧车站”坐车。刚开始，一些市际班车从“旧车站”始发后，都要到“新车站”配客，以此来告诉大家这边也有一个车站，打响“新车站”的知名度。运营几年后，“新车站”的客流量渐渐多了起来。后来，“旧车站”关闭了，“新车站”的车和旅客更多了。特别是高速路开通以后，往福州、厦门的客流量越来越大，好几家客运公司加入“新车站”。

　　“往福州15分钟一班，往厦门20分钟一班，春运、暑期、节假日的高峰时期，往福州甚至六七分钟一班。”他回忆说，以前没有自动售票机，也没有网上订票，车站售票窗口排长队很普遍;而候车室常常是挤得满满当当的，遇到节假日甚至挤到安检处都难进去。

　　据介绍，“旧车站”建于1953年，于2005年7月29日结束运营;“新车站”1990年正式运营;泉州客运中心站2005年9月30日正式运营。位于泉州中心市区的这3个车站，见证了泉州道路旅客运输的变迁。

　　“2010年9月30日是一个高峰值，因为正值国庆假期，泉州几个汽车站单天的旅客总量达到8万多人次;现在客流量最高峰时，一天也就大概3万人次。”林国忠说。

　　不断萎缩的市场

　　道路客运辉煌不再，市场不断萎缩，客运公司、车主赚不到钱，甚至要倒贴钱，纷纷取消线路。

　　车主：客源少赚不到钱

　　“我们来回跑一趟，驾驶员工资及汽油等成本要近两万元，而平时一张全程车票才卖330元，至少要过半全程票才会保本。”经营“石狮至万州”客运班线十几年的何强向记者算了一笔经济账，跑客车是辛苦活，原先赚钱多，累点倒是值得。现在要倒贴钱，只能停了。

　　他说，石狮至重庆万州1850多公里，客车要走30多小时才能到达。因为万州在石狮务工的人不少，加上商贸往来，“石狮至万州”线路算是不错的班线，特别是2007年、2008年，生意十分火爆，7辆客车同时跑都忙不过来，客车上座率非常高，每天都发车。但从2009年开始,“石狮至万州”班线的客流量便一路下滑，投入运营的客车也从原先的7辆减为6辆。2014年3月之后，因为客流量少的缘故，他将发车由“一天一班”调为“两天一班”，投入运营的车辆再次减少2辆。虽然如此，核载55人的大客车上乘客仍寥寥无几。

　　数据：春运客流量七连降

　　记者对比了近7年的春运数据，发现道路运输已经连续7年下降。2019年，道路运输量为218.9957万人次，同比减少30.5%;2018年，累计完成客运量315.0817万人次，同比减少40.47%;2017年，累计完成客运量529.2707万人次，同比减少19.96%;2016年，累计完成客运量661.2588万人次，同比减少16.1%;2015年，累计完成客运量787.3184万人次，同比减少12.57%;2014年，累计完成客运量900.5439万人次，同比减少10.06%;2013年，累计完成客运量1001.2388万人次，同比减少1.04%。

　　“不仅是春运，我们的全年旅客运送量也是逐年下滑。”福建省泉运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说，每年下滑比例高达20%。

　　四面夹击的困境

　　道路客车运输在没有其他交通方式出现之前一家独大。时过境迁，随着飞机、动车、私家车、网约车、公交车等出行方式的出现与发展，客车运输遭遇四面楚歌，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。

　　省际客车受动车蚕食

　　省际客车为跨省的班线，乘车的时间长。动车线路开通之后，动车以其乘车时间短、环境舒适而受到乘客青睐，省际客车因此受到严重的影响。

　　在这点上，不得不提到2010年4月，因为这个月，动车来了，结束泉州没有动车的历史。之后，随着龙厦高铁、厦深铁路、向莆铁路等相继开通，联通了泉州至全省、全国的快速通道，我市的省际班车客源极速下滑。

　　福建省泉运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分析说，省际班车主要是受动车、飞机的影响。特别是动车，它对于道路客运的影响是“摧枯拉朽”的。凡是通动车的区域，道路客运班线的客流量都会“速降”。较为明显的便是泉州往深圳的班线。这条线路原本是“黄金线路”，但在动车开通后，客流量便不断萎缩，最后不得不取消。

　　“两车”拉走不少市际客流

　　市际客车是指开往省内地级市之间的班线，对其影响最大的是动车、私家车、网约车。“网约车、私家车分走了不少客车客流。”市道路运输管理处有关负责人介绍。

　　据介绍，每年我市汽车上牌数以20%左右的速度递增。截至2018年9月底，全市各类机动车保有量为250.33万辆。在网约车方面，如今市面上有快车、专车、顺风车。目前，泉州登记在册的网约车企业有11家，合法的网约车有4100辆。

　　区内客车受公交车影响

　　区内客车是指泉州市内的班线(短途客运)。随着城市的扩大，短途客运实现公交化已是大势所趋。

　　据介绍，2010年11月4日，泉州首条环湾公交线209路开通，往返福厦高铁泉州火车站和晋江陈埭鞋都车站，短途客运公交化走出了第一步。紧接着，又开设了几条环湾公交。接下来，我市还将推进中心市区与县(市、区)中心城区及乡镇的公交化改造。

　　“短途客运班线以后将逐渐减少。”市道路运输管理处有关负责人说，目前，短途客运占公路运输的70%至80%，随着城乡一体化进程的不断推进，大公交将不断得到发展，公交线路会不断增多，短途客运班线就会越来越少。

　　该负责人说，网约车对道路客运的影响主要是区内客车，网约车更灵活，可以直接送到家门口，这是客车所不能比拟的。今年,我市将根据新建成的小区入住率、重大城建项目投用等情况，适时新增、调整部分公交线路，特别是跨片区的公交线路，将加密优化公交线网，强化城市主要片区之间的公交联系，满足市民出行需求。

　　突破困境的方向

　　“四面楚歌”是否意味着客运市场已经“走到头”了呢?对此，一些业内人士认为，道路客运的下滑是不争的事实。虽然目前旅客量下滑，但不少市民还是需要依靠客运出行的，只要找准定位，道路客运仍大有可为。

　　方向一：站点接驳无缝疏运

　　“发展接驳客车是转移富余客车的一种方式。”市道路运输管理处有关负责人说，现在乘坐动车和乘坐飞机的旅客多了，接驳这些乘客，同样需要客车。

　　该负责人说，传统客运的运营模式是固定站点、固定车型、固定线路、固定发车时间，在人们出行需求越来越多元化的今天，这种运营模式的弊端十分明显。客运企业应该顺应时代发展，在转型升级中谋求出路，要为广大旅客提供多层次、更便捷的出行方式。

　　他建议，在民航、高铁、城际列车等出行方式逐渐成为“主流”的现状下，公路客运可以从站点接驳、个性线路定制等方面寻求发展空间，为人们提供出行便捷服务。可以充分考虑利用以高铁站、飞机场为中心发往各县(市、区)的“零距离网线”，安排客车根据高铁站、机场和码头运行时刻，合理安排运力资源、运营时间和发车频次，特别可以考虑夜间运力，实现无缝接驳，满足旅客需要。

　　今年1月10日，投入试运行的泉州火车站综合交通枢纽就是一个例证，客运站全部为区内客车班线。

　　方向二：整合资源抱团发展

　　该负责人介绍说，动车冲击了沿线城市客运企业，但同时也给沿线城市带来大量游客。客运企业要采取区域合作、强强联合的方式，与省内运输公司联合经营，抢先占领动车旅客接驳的短途客运市场，积极申请发展接驳动车旅客的短途客运班线，还要对同一方向或同一区域的省际、市际客运资源进行整合。

　　此外，可以通过转变思路，引进人才，探索和发展“互联网+客运”的运营模式，以提升道路客运的服务能力和水平，让道路客运这棵“老树”发出“新枝”。

　　方向三：转型进军旅游市场

　　一些业内人士表示，从市场竞争环境及政策导向来看，道路客运退出长途特别是超长途是“大势所趋”，所以对于一些原本经营长途客运班线的公司、车主来说，趁早转型也不失为明智之举。

　　“把客车改为旅游车辆，这也是一个策略。”福建省泉运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说，现在旅游市场比较火爆，把运输乘客的客车改为运输游客，是一个选择。

　　相对于汽车客运市场的“悲观”，客运公司对旅游汽车客运市场却是非常看好。该负责人说，福厦、龙厦动车组开通后，给沿线城市带来大量游客。

　　“现在游客增多，如果开通直通景区的客车，方便乘客，也是一种拓展的策略。”市道路运输管理处有关负责人说，泉州的一些重点景区，游客多，如果开通直达这些景区的客车，客源应该不错。比如直通清源山、仙公山、黄金海岸、崇武古城、牛姆林等。

　　此外，还可以凭借自身运力资源，在物流领域发力，为人们提供快捷、低成本的物流服务。

　　方向四：升级设备瞄准夜市

　　“客车有自身优势，如果能及时调整经营策略，适应市场的需求，还是有市场的。”市民黄先生较关注客运市场，他分析说，客车有点对点的自身优势，但是因为网约车、私家车的影响，客流下降了不少，如果能提升自身的服务，比如升级车上的设备，让乘客乘车的环境好了、舒适了，那么许多人还是愿意乘坐客车的。

　　他还建议，现在夜生活比较丰富，许多群众夜间还会往来两市或两县之间，夜间乘坐客车有一定的市场，但是现在夜间班车少，有些地方甚至没有，客车企业可以考虑开通夜间班车，留住客流。